将请柬交给守门的家丁后,罗洛就带着羽翎和纸鸢进入了府内。
宴会的东家是王家,举办的人是中书舍人王谢,其实中书舍人这个官职乃是王谢的一个领职,也就是地位高的官兼理较低的职务。
先前可能会有人奇怪中书舍人一个从七品的官职,怎么会是堂堂一品大员王谢的任职呢,其实不然,王谢的一品是身兼多职而得来的,是由光禄大夫加太师的职衔,领中书舍人的差事而形成的一品。
而先前则是以王谢的差事来称呼他的,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天宫已经废除了宰相的职位,并将原中书省彻底地给废除了,为的就是直接统率六部,好增强中央集权制。
而王谢的中书舍人则是中书省仅存的职位,其实际所代表的权力远没有表面上的从七品那么简单。
既然现在说到官职的相关问题,那也不妨继续说说罗洛现在所处的位置,其实罗洛的身份很复杂,原前朝皇帝,现天宫俘虏。
如今任御使的差事,而其职位与官阶嘛,其实是无的,也就是说女帝只给他派遣了相应的差事,但没有给予他相应的职位与官阶,再说简单点,没事的时候你是和有编制的一样的。
但一旦出事,用现在的话来说,罗洛就是临时工,为什么,因为他连正规的官阶都没有,有的仅仅只有来自女帝所授予的六道门的人道令的金制令牌所带来的特殊权利。
如此的特殊位置与独特情况,使他成了女帝摆在明面上的随时可弃的一枚棋子,也唯有这样,才符合罗洛独特的前朝皇帝的身份。
毕竟,你一个前朝皇帝,人家不杀你就不错了,还想高官厚禄?未免也想地太美了点!
所以嘛,这就叫地狱开局!干着正式工的活,享受着临时工的待遇,一旦有事,随时都会沦为弃子!惨不惨,太惨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活生生的工具人,光让你办事,但却不给你任何的待遇和好处,而且一旦有事,你就是第一个替罪羊!
但这样的地狱开局,难地到一般人,又怎么难地到我们骚操作不断的罗哥呢!?且看罗洛如何花式破局,看他如何化身老板压榨女员工,更看他如何被我们的非凡女主以下克上。
“哎,吃席,我们该坐哪一桌啊?”
看了一下宴会的布置,纸鸢一时不知该如何入座。
“又没有小孩,你问这个干嘛?”
羽翎看了一眼纸鸢,接着又转头问向罗洛,小声道,
“你官居何职几品?”
一般来说,这种宴会,都是按官职大小来排座位的,也就是按人的社会等级来排位置。
听到羽翎的询问,罗洛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以极其委婉的方式告知了,
“我属于自由就业人士!”
罗洛的说辞也没有任何问题,毕竟,女帝没有给他相应的官职品阶,只给了他一个密探长的差事,所以,从本质上来讲,像罗洛这样的无编制人员,就属于灵活就业人士。
而先前罗洛在女帝面前自称微臣,其实也只是客气用语,没有实际官职的罗洛,真谈不上是女帝的臣子,最多算女帝领土上的一个刁民(纸鸢和羽翎老拉着罗洛在背地里骂女帝)。
不过,我们的罗哥还是蛮有手段的,就这样,他也想方设法地捞了一波油水,不多不少,正好三万中品灵石呢!
作为一个亡国帝王,在敌营能混成这样,属实是风骚走位了!
“不是吧,你给女帝查李世子的案子耶!”
羽翎一听,就有些不乐意了,替罗洛打抱不平,向纸鸢和罗洛传音,
“这事水这么深,她都不给你个芝麻官当当?!”
“呵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职位,一个萝卜一个坑!”
晓得里面的行道,纸鸢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传音吐槽道,
“人家的八大姑、七大姨的侄子都等着进呢!哪有你的份,你当你爹是宰相呢!?”
“天宫的宰相一职早就被废了!”
羽翎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单独对纸鸢传音,
“不过,你可以给人家当干女儿啊!那啥,升职器什么的,你懂的,我觉得你就挺合适的,毕竟,你那么懂讨好男人,一定很适合!”
听出了羽翎的谐音梗,纸鸢摇了摇头,斜了羽翎一眼,
“你少出馊主意!一句话,两个谐音,你少来吧你!还我懂男人,你不懂么,闺房里博览群书,理论经验一定很丰富吧!”
两位博览群书,皆空有理论毫无经验,但即使是这样,她们依旧对自己有着迷之自信,特别是在恋爱方面,都以为自己的手段高超无比!
还都认为以自己的段位不仅可以把罗洛拿捏在手心里,更认为自己能将对方那个小贱人玩死,来一出天选女主暴打恶毒女配的戏码!
但实际上呢,结果往往会出乎人们的预料。
“你少来了!以色侍人、靠身体上位会有什么下场,你不会不清楚吧?”
没有套出纸鸢的话,羽翎一时有些气馁,但很快又重新设下陷阱,
“说句不好听的,那种玩物罢了,能有什么好下场?”
“翎儿啊,你可真天真,你可曾听过,宁愿在空无一人的大宅子里哭,也不愿在矮小破旧的房里的丈夫怀里笑!”
觉得羽翎天真又单纯,纸鸢就起了教导她的心思,
“我可告诉你吧,这世道,那姑娘们都愿意给富人家当妾、当丫鬟,都不愿去当穷人的正妻。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一个财字?说句不中听的,你说那以身侍人、靠身体上位换钱的女人有何下场,我就老实告诉你吧,等她们年老色衰了,也就往偏辟地一寻,哎,找个老实人嫁了,依然是正妻,你又能奈她们如何呢?”
见羽翎被自己怼地说不出话来,纸鸢又补充教训道,
“这样的,年轻貌美的时候,靠姿色、手段,吃香的、喝辣的、玩花的、来快钱,等有年老色衰的征兆了,立刻就找个接盘的老实人嫁了!你是不知,在这修仙界,有好多所谓的貌美仙子,皆是如此!你,还是太年轻了!像我这样的,修炼修到了快三位数的年纪了。。不,反正我以前云游历练的时候,你是不知道,这世上的妖艳贱货、不要脸的、各路极品、各种奇葩到底有多少!”
“做人,不该,且不能行这种行径!”
羽翎想了想,但又无从辩驳纸鸢的话,只得开口道几句道德标语,但在事实面前,这样的话,大多显得苍白无力,
“这种人,我觉得不好!更觉得有问题!反正,我不屑于此。”
“年轻,说句不好听的,很多时候,你想给人家当玩物,人家还不稀罕你呢!”
对于羽翎的言语,纸鸢听着觉得可笑,
“要我说,咱就别什么道德不道德的,就该论实在的,这女人啊,就得靠自己,就别想着靠身体上位,得靠实力!我虽然很讨厌女帝,但不得不说人家厉害啊!像这样的,把男人反过来当玩具,她挥一挥手,什么东西、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啊!要我说,女人就该如此!靠实力,届时,要什么有什么!何必依附于男人,反而落了下乘!”
“后宫佳丽三千,你想一次和多个男的。。。”
思想有偏差,羽翎直接就一阵恶寒,
“鸢鸢姐,没想到啊,你玩地挺花啊!”
“你想死么?!”
没想到羽翎的关注点在这,纸鸢一时有些无语,
“我想说的是,我若是当了女帝,那我挥一挥手,那我的洛洛不就得乖乖地给我侍寝?何须攻略他这么麻烦?挥一挥手,他整个人就是我的了!届时,我为帝,我就封他为后!”
这女的,果然思想有问题!
羽翎摇了摇头,没有再去接纸鸢的话语,毕竟,一个人的意银,该怎么接啊,
“我认同你的观点,与其依附于男人,不如增强自我之实力!”
“还有!”
羽翎特意地看了看纸鸢,眼里的鄙视之意非常浓厚,
“我身为罗洛的护卫,我会帮他将一切图谋不轨、拜金心机、缺乏真爱、不知廉耻的女人挡在门外的!”
觉得羽翎说的没问题,丝毫没觉得羽翎在暗指自己,纸鸢痛快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要是哪个女人想找我的洛洛当接盘侠,那我一定会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花儿为何会这样红!”
觉得自己没有毛病,丝毫没觉得纸鸢在暗讽自己,羽翎认可地点了点头,
“总之,我们要擦亮眼,可不能当了冤大头,虽说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是少数,但还是得小心防范!”
最后来了一波跨服务器交流,羽翎和纸鸢皆饱含深意地望着对方,心里所思,不足为外人道哉!
小婊砸,想找接盘的,你找错了人,可别想祸害我的心上人!
嘛啦,两女差不多就是这种想法。
就在二女秘密传音完后,罗洛也总算是搞清楚了自己的入座席位。
出乎三人意料,没有官职的罗洛竟直接坐在王谢的最右手边。
由于王谢是东道主,得坐主席的位置,而总督军姬城武由于身份高贵,得坐王谢最左手边的最尊贵客人的位置,换句话说,罗洛所坐的位置,可谓是全场除了他们俩以为,最尊贵的位置!
“这位置,该不会想把咱们骗进去杀了吧?”
觉得位置太靠里面了,羽翎一时有些担心,
“某人的战力那么差,若真打起来,我亦不好护你周全的!”
呵,白姑娘,你直接报我名字得了,何必拐弯抹角呢?
听了羽翎的话,罗洛在心底不满地吐槽了句,当然,明面上,他可不敢这么说,否则,这不是找白羽翎骂他吗?
“白姑娘多虑了,他们想要杀我,用不着这么麻烦的。”
斟酌了用词,以防被羽翎怼,罗洛缓步向前,
“走吧,是狼窟还是虎穴,都得一探究竟才行!”
见罗洛往里走去,纸鸢和羽翎亦向前,一左一右护卫在其旁。
王府比起先前的李府,还要大上许多,走过布满池塘假山的前院,罗洛等人总算是走到了。
穿过过道,罗洛在自己的席位坐下,一路上,许多朝廷大员都抬头瞧了瞧罗洛,因为他们都很好奇前朝的君王到底长什么样。唯有坐在总督军姬城武那一列的李家主向罗洛点头示意了下。
对于李家主的主动打招呼,罗洛亦于暗中向其示了示好。
待彻底入座之后,纸鸢和羽翎就犯了难,这位置是给罗洛坐的,而身为下属的她们又该坐哪里呢?按理来讲,她们是没资格上席的,毕竟这个世界的等级制度就是这么的森严。
环视了四周,羽翎又想了想自己如今的身份,稍感悲愤,但也很快就平复了心情,朝纸鸢使了个眼神,意思就是让她留下来给罗洛斟酒,而自己则快些出去,以免气氛尴尬。
纸鸢一时也有些犹豫,但想了想上次自己给李家主敬酒但对方理都不理的事,纸鸢也就无奈地点头了,本来如果可以的话,她是想和羽翎继续在宴会上互斗下去的,因为纸鸢在不知不觉中沉迷上了去怼羽翎,但可惜了,规矩摆在那里,由不得她们肆意妄为。
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失落,脸上更觉少了面子,一向心气高傲的羽翎一直都是有些目空一切的,但今天的事则让她碰了壁,心气再高又怎么样,说句难听的,人家摆宴,你连坐的位置都没有!
本是世家大小姐,虽家道中落,整个白家的人接连战死,人又几经挫折,但这也改不了羽翎的傲骨,是,你是没我的位置,但我也不稀罕!呵,敌人的宴会,有什么好去的?
想通了这一切,羽翎自信地转过了身,甩了甩自己的长袍,可就在羽翎欲走之际,罗洛一把抓住了羽翎的手腕,并压低声音询问道,
“白姑娘,为何要走?”
“这世道等级制度森严,我一个沦为奴籍的人,又怎能上得了这种台面?”
从天牢里被罗洛领出来,羽翎是以家奴的形式存在于罗洛身边的,虽然职责是护卫,但身为前朝世家的女儿的她早已被天宫贬成了奴籍,为的就是侮辱于她。
“可你这么离去,不就承认了你自己是奴籍吗?”
对于羽翎的论调,罗洛非常地不认同,
“还是说,我们一向傲骨铮铮的白姑娘,自甘承认自己低人一等?”
“你才低人一等呢!你全家都低人一等!”
被罗洛戳中自己的痛楚,羽翎一时有些气急,但很快,她又消沉了下去,
“不。。不好意思,我不该如此无礼的。但,我就是想问,你真的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吗?你知道的,奴籍的人向来是不被人正眼瞧的!”
“你平时桀骜不驯、天天骂我的样子挺好的,我挺喜欢的。”
不希望羽翎消沉,罗洛用了不一样的鼓励法,
“所以,保持你高高在上的模样,别弄出一副文青女、愁眉善感的样子,这不适合你。因为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那个冰冷英气的高岭仙子,低人一等、奴籍从来都不是你的属性,那只是敌人为了侮辱你,而强加给你的标签。”
一时间,羽翎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想了想,索性就大大方方地坐下了,坐在罗洛的右边,因为左边的位置已经被纸鸢给占据了。
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又或者说羽翎恢复了本性,用手腕托着腮帮子,羽翎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自己身前的空杯子。
经过羽翎长期的特训,罗洛自然知晓羽翎的暗示意思,直接就本能地给她将杯子里的酒水添满了。
“哼!”
待罗洛心理辅导完羽翎后,纸鸢这边就炸了锅,又或者说纸鸢是特意忍到现在才炸锅的,
“谁是你私定终身的爱人啊?尽光顾着照顾她,你可真是瞧也不瞧我一眼啊!莫不成,在你心中,我连株野花都不如?”
说谁是野花呢?!这女人,埋汰谁呢?
听出了纸鸢话语里的刺,羽翎将杯子里的酒一举饮下,
“这或许是差距,某人生来就是给罗洛倒酒的,而我,生来就是被罗洛倒酒的!”
一听这话,纸鸢彻底就急了,这什么意思啊,说我的家庭地位最低吗,
“你!你可别把别人对你的礼貌当成了别人对你的恭敬!”
“嗯,还得礼尚往来!”
也许是先前罗洛的话语说进了羽翎的心里,再加上先前的酒劲,此时的羽翎胆子亦大了几分,平时想做但碍于矜持而没敢做的事今天竟就做了出来。
只见羽翎亲手将杯子倒满,这可是羽翎第一次给别人倒酒啊,平时只有别人给她倒酒的份。
“来!”
羽翎将杯子递到罗洛面前,眼里满是对纸鸢的挑衅,只见羽翎对着罗洛,难得地温柔了句,
“品品看,看味道如何!”
见杯子在自己眼前,再加上羽翎的催促,罗洛也就没多想,直接下意识地接过杯子,然后一下子就喝了一半。
啊!啊!!间接接吻!!!
不行,不行,我要疯了,这都几个第一次了!!!
被羽翎当面挑衅,更被其夺去了罗洛的第一次间接接吻,纸鸢一时有些气疯了。
原本纸鸢以为自己可以拿下罗洛的所有的第一次的,但谁能想到,自己明明身为罗洛的正牌爱人,却接连被羽翎这个三儿盖过了风头呢!
不行,我得扳回一局!!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纸鸢看了眼杯子,二话不说,竟直接将其抢了过来,接着,一饮而尽。
哼,最起码,第二次间接接吻是我的!!
被纸鸢的操作搞懵了,罗洛怔怔地看了看纸鸢,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杯子。
察觉到自己刚刚是急眼了,纸鸢连忙圆了起来,以图维护住自己的仙子人设,
“我怕酒里有毒,所以剩下的一半,我就替你喝了。不用感谢我,这是身为侍卫的我应该做的!”
这种话,罗洛信没信我不知道,但纸鸢认为罗洛信了就可以了。
对于罗洛这一桌的情侣打情骂俏的戏码,在王谢眼里,这无疑不是一出闹剧。
成何体统?!这下面的人也能上席位?若是能,岂不是坏了规矩、扰了戒律!?
呵,不过这想来倒也正常,吾常听传闻,这太一伪朝的皇室都不太知礼数,乃蛮夷之地的君主,今日一见,这亡国之君倒是其中翘楚啊!如此,倒也怪不得它亡!毕竟,一个国度连上下关系都没有了,那该是何等的荒唐?!何等的不堪入目!?如此,亡了也算是顺应天理!
没有规矩,哪来的方圆,对于罗洛的所作所为,在场的达官贵人无一不皱眉,但其中以王谢最甚。
察觉到了四周的目光,纸鸢内心一阵反感。
一群迂腐之辈,我爱人愿意如此,与你们何干?用得着以这么排异的眼神看着我们吗?哼,怕不是年纪大了,眼睛出了毛病!
“鸢鸢姐,我这样真的好吗?”
担心因自己的缘故而使罗洛沦为异类,羽翎一时显地有些哀愁,
“虽说他不在乎,但你是清楚的,他的所作所为是有多么的离经叛道,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大逆不道!”
“把你世家小姐的思维收收吧!可别把自己再当大小姐了,如此,你也不必再管那么多的有的没的的繁琐规矩了!”
一向讨厌羽翎的世家大小姐的思维模式,纸鸢直接了当地将其捅破了,对其传音道,
“你现在,什么也不是!而他现在,也什么都不是!所以呢,那些所谓的上流规矩又怎么能约束到你们呢?!毕竟,在这些朝廷要员的眼中,我们不过是不懂礼数的蛮夷罢了!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守他们的破规矩?好显示你与我天生就低人一等吗?去他们的,咱们吃咱的、喝咱的,他们愿瞧,就让他们眼睛有病去!”
被纸鸢的思维模式给逗乐了,羽翎轻笑两声,但没像先前那般掩嘴偷笑,而是大大方方地乐了起来,
“鸢鸢姐,你倒真是个趣人!不过你说的极对,既然人家不愿意待见咱们,那咱们又何必用人家的规矩来约束自己,以此来讨人家的正眼相瞧呢?没必要,不值得!”
“是的,所以啊,咱们家就该用咱们家的规矩、礼数!何必守他们的那迂腐一套?”
见直脑筋的羽翎终于转过了弯,纸鸢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杯子,表情带着神气,
“嗯,翎儿,给本宫斟酒!”
“哼!”
对于纸鸢的神气模样,羽翎只是冷哼了声,并以同样得意的神态,
“女婢,给本少满上!”
相互的调笑逗弄,引得二女分别好奇地打量打量了对方,仿佛才初次认识一般。
收回眼眸,纸鸢和羽翎分别向对方的杯子斟了杯酒。
拿杯,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对方,羽翎和纸鸢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喝下这杯来自对方的敬酒。
“你俩可以再把手臂互相勾勾,再饮下,如此,倒也成了一桩喜事!”
被二女时好时坏的关系整懵圈了,罗洛见此时气氛正好,就想打趣一下她们二人,以图确定她们的友好关系,以防她们日后再吵起来。
哦!他吃醋了!哎,还吃女人的醋,真可爱!!
但在羽翎和纸鸢看来,罗洛这是一种吃醋的表现。
迅速地喝了一半,纸鸢一把将剩下的酒给罗洛灌了下去,
“亲爱的,别气嘛,这交杯酒啊,得你我才能喝,嗯,所以啊,别发醋了!”
偷跑?!你想地美!还让罗洛喝你的口水,呵,这女的真恶心!
“来!”
看不惯纸鸢的做法,羽翎亦将杯里剩下的一半酒强灌给了罗洛,也没管他呛不呛。
这要喝,也得喝我的嘛!纸鸢的是口水,我的才是圣水!多来点,有益身心健康!
如果罗洛有朝一日得到了读心的本领,并听到了羽翎的心声,那他一定会疯狂!
好家伙,感情刚见面的时候,你朝我吐口水,和着是一种礼貌行为了?!还是在为我的身体健康着想!?
当然,罗洛毕竟不会读心,所以这一切,罗洛也无从得知。
用手帕擦了擦罗洛嘴角溢出的酒水,纸鸢嗔怒地看了一眼羽翎,并拍了拍罗洛的后背,
“还好吗?还呛吗?”
“还。。还行。”
不知二女是抽了什么风,但罗洛也没敢问,毕竟,若是追问下去,这二女怕是要改抽飞成抽人。
“你少惯他,省地他以后生活不能自理。”
对于纸鸢过度地宠溺罗洛的行为,羽翎素来是看不惯的。
呵呵,这个女的急了!自己不会照顾人,就不让别人照顾人!
还想把我拉到与你相同的起跑线上?做梦吧你!
看我温柔体贴攻势,如何彻底地将他拿下!至于羽翎,你就在后面吃我的灰吧!
认为羽翎是在嫉妒自己的手段,纸鸢眨了眨眸子,又拿起筷子,夹了块肉,亲手喂起罗洛来,
“啊!这里的食物的灵气都丰富地很,多吃点,有益于肉身的修炼!”
哼,这个女人只会装温柔、体贴来骗好感!
这叫什么,这就叫典型的茶味女!!
对于纸鸢的操作,羽翎一直都颇有微词,并认为这是纸鸢这个茶艺女的典型标志。
没有再去关注罗洛这一席的动态,王谢拍了拍手,示意宴会正式开始。
这宴会,特别是文宴,总不能干喝酒吧,所以,自然先得来一段歌舞来炒热炒热气氛。
阵法启动,一团烟雾瞬间就出现在宴会大厅的中央,伴随着一声琵琶拨弦的声音,云雾陡然散去。
随之而来的,一群面带薄纱的舞姬立于中央,一人高挑站立,四人随之仰躺,显然是一招众星捧月。
琵琶声伴随琴声再起,五名舞姬随之舞动,身若柳枝摇曳,体若风雨打萍,服饰上的宝石珍珠,宛若璀璨的星河。
一曲不停,一舞不休,乐曲时变,姿态亦变,皓腕赛雪,腻肩胜月;细腰生辉,夺目无形。
春水伴着双股,双股伴着春色,薄纱似遮非掩,又似隐隐若现,长袖曼舞,舞不尽满园春色,徒惹文人附风雅。
极尽美色,又尽酒兴,再尽雅兴;不显下流,只尽风流。
一曲奏完,一舞已毕,众人无不赏心悦目,性质高昂。
云雾再起,五名舞姬亦聚回中央,待云雾再散之时,舞姬已无影无踪,只留人无尽的遐想。
“诸位同僚,感觉如何?”
居于东道主的位置,王谢抚了抚胡须,有些自得,
“这可是前伪朝太一皇朝的宫廷舞姬,其舞更是前皇室的专属舞曲,一般人,还观赏不到呢,您说是吗,御史大人?”
一曲舞毕,王谢已然图穷匕见,想要借此事给罗洛一个下马威,又或者说想要借此侮辱罗洛,以彰显天宫势力的如日中天。
这种事,你去问南唐后主李煜、北宋皇帝宋钦宗,不要问我,再不济,你去问那个一头撞柱而死的原主,不要问我,我不好回答。
对于这种神仙开局,罗洛已经彻底无语了,怎么说好呢,于感情上,自己明明对这个太一皇朝没什么大的感触,所以它亡也好、兴也罢,罗洛自己是不太在乎的。
但是,由于自己接手了原主的这个身份,那就注定了罗洛无法斩断自己与太一皇朝的关系,甚至其关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演愈重。
不过唯一幸运的是,自己的开局侍卫纸鸢并不感冒于原主,甚至可以说是对其非常的鄙夷和厌恶,故而纸鸢在知晓罗洛所可能的真实情况后,非但没有不满,反而还坦诚地表示自己喜欢的就是那个替自己在万军之中饮下三杯毒酒的男人。
知晓对方在用激将法、贬低他人以抬高自己的法子,罗洛摇了摇头,只是漠然地回道,
“舞姬舞地在好,不过还是舞姬,如果王大人喜欢,那就送你了!”
“哦?刚刚那五名舞姬,据传闻,乃是您先前最宠爱的五名舞姬才是!”
见罗洛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没有,王谢一时有些震惊,这人这么沉得住气吗,还是说他是一个隐忍的高手,
“现在将她们全赠于我,这么大方的吗?”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一瞬间,罗洛似乎有些懂得了南唐后主李煜的心思,但又很快地释然了,你在侮辱原主,关我罗洛什么事?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我真是原主,那我也不会在意这种事,毕竟,他人侮辱于你,你若还将其往心里去,并牢记于心,且终生不能忘怀,那不是尽如人家的意、着了人家的道吗?
我罗洛扪心自问,还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你说任你说,你强任你强,且看谁能笑到最后!毕竟,笑一时的不是赢家,但笑到最后的绝对不会是输家。
但羽翎就没有罗洛这般豁达的心境了,少年意气的她,早已怒发冲冠,双目欲裂,几欲暴走。
“冷静一点,白姑娘!”
察觉到羽翎有些沉不住气,罗洛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背,秘密传音道,
“不要因怒而动手,那样只会给他们一个正当的杀掉我们的理由!”
“你这么能忍吗?!他这么侮辱于你,你就没一点反应?”
羽翎侧头瞪了瞪罗洛,眼里满是不解。
“那些东西,无所谓之事物!做人,要沉得住气,不要在意一关一城的得失,要放眼全局。”
觉得羽翎过于热血、过于少年意气,甚至有些年少轻狂,罗洛按住她的手背,耐心解释道,
“不要在乎他人对你说了些什么,要在乎自己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以及当前局势!”
“窝囊、废物!”
对于罗洛的解释与谋划,羽翎是半点也没听进去,反而激起了她对罗洛的误解与不屑。
“你说什么呢?!”
羽翎毫不掩饰的不屑、不满,没有激怒罗洛,反而彻底地惹火了纸鸢,
“你个只会窝里横的东西,有资格瞧不起谁呢?!要不是洛洛,你现在还在地牢里,与阴冷的臭水相伴吧?!我警告你,你日后要是再骂他一句,我把你嘴打烂!!”
知晓罗洛的实际情况,所以很清楚罗洛为何会对王谢的侮辱毫不在意,纸鸢甚至还有些高兴与窃喜的心思在里面。
姓王的干地好啊,把五名尤物舞姬拿走了,正好也省地我日后要对她们进行清算、清扫! 毕竟,我一向是容不得她人在他身边的,再者,报仇这种东西,应当深深地暗藏在心里,像翎儿那般浮于外表,未免有些太没有城府了吧,毕竟,表情都写在脸上,你的行动岂不被人一眼识破?!那你还拿什么来报仇?用口号么!?
想来也是可笑!所以嘛,像你这种没档次的女人,还是远离我的洛洛吧,至于帮他报仇、复国的事,全部交由我来就行了!
比起羽翎的少年意气,纸鸢无疑要腹黑很多,对这种事,第一时间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对潜在对手的减少感到窃喜,再是对侮辱罗洛的王谢暗藏杀心。
当然,羽翎的脑筋无疑要直很多,对于这种丧权辱国的事,她一向都是极其本能地感到愤怒,直到因怒而不能自已。
对于二女的争执,罗洛一时有些不喜,便格外严肃地传音道,
“像什么样子?人家不过略施小计罢了,你们就先自己内讧起来了,如此行径,不自觉可笑吗?还是说,你们只敢把枪、剑指向自己人?”
“自然不会!”
羽翎深深地看了一眼纸鸢,回过头,又扫了扫王谢,最后将视线定格在罗洛身上,
“你的耻辱,我定会帮你报的,只当是还了你的救命之恩!”
没骨气的东西,在家被纸鸢迷骗地团团转,在外被人家这般欺侮,你能干成什么事啊?!你个既废又无用的废材,本仙子过去能看得上你,真是瞎了眼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对你没感觉了,毕竟,谁让我当初被你当成花给采了呢,或许这就是命吧,我命中注定被你克,更注定与你有说不清的孽缘!
但是,你既然是个废材,那就该有当一个废柴的觉悟啊!毕竟,你见过谁家的小白脸还私自在外面养那不三不四的女人的!?你就该好好地舔我一个啊!
像今天这事,除了我愿意替你出头、为你生气愤怒外,哪个还心疼你?就这,你还跟那个拜金女、心机婊好,真是夭了寿了!眼睛放亮点啊!
说句难听的,我腿不比那个矮冬瓜长吗?你放着不舔,去理那个矮冬瓜作甚?!到底是我哪点不好,你竟还迷那拜金心机女!?哎,没眼光啊!
内心略感幽怨,羽翎又转头看向纸鸢,又瞧了瞧她的短腿,
“刚刚王谢所说的事,你就没一点感触吗?”
“我如何,于你干系不大,我有我自己的做法!”
因她数次对罗洛恶言相向,纸鸢已经对她反感到了极点,
“我再重复一遍,你日后少对洛洛恶言恶语,若是再犯,我会让你后悔嘴为何会长在脸上!”
“你少在这里仗着修为高就装!”
见纸鸢不待见自己,羽翎也没了好脸色,
“我如何教他、训他,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若是要战,我便陪你打!”
“区区筑基期,也敢这么和我说话?!”
纸鸢撸了撸袖子,作势欲出手,
“今天,我就要帮你好好的管教管教你的嘴!”
“你别以为修为高就了不起,我白羽翎就没怕过别人!”
羽翎正了正神色,目光毫不畏惧地盯着纸鸢,
“今天,我和你打一场,就算是输了,我日后也会赢回来!届时,我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有朝一日凤翔天,大鹏展翅恨天低!”
“来啊!来,我不用等日后,我现在就能让你知道、知道!”
越过罗洛,纸鸢将整个视线集中到了羽翎的身上,眼里满是不解与怒意,这个女人,怎么敢地呀?一天到晚,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就连命都是人家救的!还敢在这摆谱?!真是欠调教!
“白羽翎,今天,我不让你跪下来磕头认错,我就。。。”
“就什么呀?!”
罗洛看了一眼纸鸢,又扫了一眼羽翎,
“都给我坐回去,少侧着坐!”
对于罗洛的传音命令,羽翎和纸鸢都不想听,说句难听的,正在气头上呢,你吼谁啊?!你命令谁啊?!谁爱听,谁听去!
心中虽如此想着,但纸鸢和羽翎依旧按着罗洛的话,乖乖照做了。只能说,她俩都有些口是心非吧。
“兵器是要对外的,不要将其对着自己人!”
罗洛用左手握了握纸鸢的手心,用右手按了按羽翎的手背,
“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好吗?”
罗洛此话一出,羽翎和纸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在宴会上呢!而自己刚刚因气昏了头,而导致差点要大打出手的事,在这情况下,若是真打起来了,恐怕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将脸丢尽了吧!
正所谓,自家人的事,不足为外人道哉!
纸鸢脸稍微地红了红,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并又亲切地为罗洛夹起菜来。
而一旁的羽翎则有些不自然了,一回想起刚刚自己与纸鸢那副愤怒的样子,活似在斗鸡一般,就立马地感到了不好意思,幸运的是,知晓并在意那副光景的人不多,毕竟,宴会里的各大要员对于罗洛也只是好奇他的长相罢了,看到了,也就没再关注了,就好似进动物园看猴子一样,看到了也就不在意了。毕竟,他们也只是对前伪朝的皇帝的长相感到好奇罢了。
啊!刚刚那副样子,一定将我自己在罗洛心中的高冷英气仙子形象给破坏殆尽了!
刚刚那副样子,跟个疯女人似的,哪来的魅力啊!!完蛋,苦心经营的形象,就这么全毁了!
现在的他,一定会认为我就是一个疯女人!
平时虽然也与纸鸢互怼,但那偏于拐弯抹角、阴阳怪气,哪像今天这般直接,甚至还要靠真人斗法来解决问题,啊不,解决发生问题的人!
“白姑娘,没想到,你是一个性情中人啊!”
好似为了安慰羽翎,又好似只是发自内心地抒发自己的感想,罗洛笑着对羽翎道,
“原先,我以为你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子,现在想来,你应当是下了凡尘的侠义天仙,不仅有着仙子的容貌,更有着性情中人的侠义品格!如此,今昔胜往昔啊!”
哎!他自己圆回来了!太好了,我又是他心目中的天仙了!!
强忍喜悦之心,羽翎挑了挑眉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强装蔑视凡尘的模样,
“你夸我,我也不在乎的!毕竟,我可不会在乎一个废材的言论!哼,不过嘛,算你有点眼光了!”
我去!这女的,这么好搞定的吗?还是说,你这么喜欢把心情写在脸上?!
天啊,羽翎啊羽翎,以后你这冰山,不是用冰凝成的了,而是用沙,用沙雕成的!简称沙雕!
真没想到,外表如此高冷英气的她,竟如此好被搞定,哎,像我一样矜持的女人不多咯!!
女人嘛,最重要的是矜持,像羽翎那样的,哼,就一沙雕冰山仙子,人家得到了,绝对不会珍惜的,毕竟,太容易了,整个就一白给!!
像我,我可是世上最难追的女人,当年洛洛可是在万军之中护我,我才勉强给他好颜色的!!
哎!他脸又有点脏了!
见到罗洛的嘴角有一些脏乱,纸鸢立刻拿出手帕,替他轻轻地擦拭了下,
“么!吃的时候注意一点啊!弄脏了衣服,可就不好了!”
又见到羽翎面前的一盘菜不错,吃了可以有益于肉身的修炼,纸鸢立刻给罗洛夹了一大筷子,
“快吃,等吃完了,我再让他们上菜!”
就是说啊,你看我,我是勉勉强强地给他一丢丢好颜色的!!哪像那个白羽翎,只会白给!
哼,像我这样的,才是洛洛最难追到的女人!白给什么的,不存在的!!
在一定程度上,纸鸢是极其缺乏自我认知意识的。
就这样,三人沉寂下来,二女沉浸在自我心声的喜悦中,罗洛沉溺于纸鸢的体贴中,而席位上的菜肴,则因其能有利于修炼与肉身的强度,正被三人以一种看似不快,实则飞快的速度歼灭着。
不知不觉中,菜肴已经接连上了好几次了。
如此行为,真可谓,我随了份子的!我得吃回本!当然,其实他们也没有随份子!毕竟,人家王谢家大业大,是不会在意这么区区的一点小钱的!
大概在宴会进行到中旬的时候,坐在左边席位正数第一位置的姬城武开了口,
“御史大人,这菜肴感觉如何啊?可否合胃口?”
“还行!”
放下筷子,罗洛抬头看了看姬城武,并朝其拱了拱手,以示礼貌。
“想来也是!这王大人的自得的菜肴,又能有什么好吃的呢?”
两大派系素来不和,姬城武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王谢的机会,就连面子方面也是如此,
“不如尝尝我先前在林中打来的野味?”
“姬大人,你是何意?”
察觉到姬城武有一点不对劲,害怕他喧宾夺主,王谢立刻制止道,
“这宴会乃是文宴,在座的无不是雅士!这大绝山里猎来的妖兽,又怎能让其污了这雅宴?”
百万里大绝山,乃是州与州之间的天然分界线,是修士足迹不能深入之所在,更是一些强大的妖兽的栖息之所,内含天才地宝无数,但也凶险万分!
“王大人,既然是雅宴,为何不让这野味来捧捧场呢?也好丰富丰富这宴会的内容啊!”
姬武城说着就挥了挥手,也没管王谢答没答应,如此行径,这激进派因卓越的战功而如日中天的嚣张气焰可见一角啊!
随着姬城武的下令,两名身披铠甲,腰带长剑的士兵一起端着一个木制器皿走进来了,器皿底黑内红,长二丈多,宽一丈多,往里一瞧,竟然是一只刚死没多久的七彩灵鹿。
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士兵,也就是激进派的走卒,王谢对着他们腰间的长剑眯了眯眼,似是很不满,但最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指着那七彩灵鹿,
“半步元婴境的七彩灵鹿,先不论其举世珍品的稀有程度,但论其延年益寿、大幅度强化肉体的功效,怕是就会令不少人疯狂!这么宝贵的东西,姬大人,你不自己留着,却在现在拿出来,这是所为何事啊?”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姬武城直接从席位上坐了起来,走到木制器皿的旁边,指着七彩灵鹿,
“诸位,可有与我将之分食者?”
正坐在席位上的罗洛一听这话,立刻就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但很快就收住了,扫了一眼全场寂静的宴会,摇了摇头,只是对着羽翎和纸鸢传音道,
“别冲动,继续吃菜,别理那个全场最瞩目的人!”
“知道嘛,逼王嘛!不理就是!”
纸鸢点了点头,表示不会掺和进两大派系之间的斗争。
“可我感觉,这是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呢!”
人比较单纯,羽翎只将这次事件视为一次可以扬眉吐气的机会,
“不如让我鹤立鸡群吧!届时,我一定能震惊全场,将先前失去的场子全找回来!”
“白姑娘,别冲动。这鹿谁吃都可以,但就是我们不能吃!”
害怕羽翎冲动,罗洛拉住了羽翎的手腕,并在她的手心写了个‘陆’字。
姬城武的意思,在场的老狐狸自然都看得出来,无非就是以鹿代陆,暗指这打下东州的功绩,如此行事,亦是为了震慑朝野,威震百官!
激进派如此嚣张,保守派的首脑自然就看不下去了,或者说,他无法坐视不理,
“这鹿,是用箭射来的!这箭从何而来,乃是后方稳定了才有的,所以,这鹿理应分我一半!”
王谢说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意思大概就是,这东州虽然是你打下来的,但这也是在大后方稳定的情况下才能有的功绩,更何况你们打仗的时候,是我们这群文官在给你们运送物资、确保战线的稳定,所以,这功劳理应有保守派文官集团的一半!
“王大人,你口气也未免太大了些吧!这鹿啊,你顶多只有一条腿的份!”
一把抽出士兵腰间的长剑,姬城武对着灵鹿的后腿就是一挥,刚死没多久的七彩灵鹿的血还是沸腾的,经过姬城武这么一剑,立刻血溅五丈,而伤口处血液依旧在流淌。
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纸鸢莫名地感觉一种兴奋,内心更是在狂呼,打起来!打起来!!最好打死一个。。啊不,最好同归于尽!!
但双方都是极具城府之辈,又怎会为了一场争执而真的大打出手呢,王谢看了一眼姬城武手里的鹿腿,远远地望了他一眼,随后又拿起酒杯,向上空敬道,
“鹿是女帝陛下的,我们身为臣子,又怎有资格私自分呢?”
来了,这人开始用女帝来压人了!这下子,姓姬的该如何作答呢?
罗洛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姬城武,越发觉得这件事有趣起来了,能不有趣吗?这种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的戏码以及其所带来的愉悦心情。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罗洛和纸鸢是蛮配的,毕竟二人都是比较偏黑暗的性格,只不过后者偏激进、狠辣罢了。
享受着纸鸢斟倒的酒水,罗洛默不作声地品了一口,好酒!好戏!小惬意!
瞄了一眼神情悠哉自然的罗洛,羽翎内心到泛起了嘀咕,或者说,她陷入了一种纠结。
先前,那个姓王的那般瞧不起罗洛,还拿舞姬的事侮辱他!
嗯。。好气!!忍不了,我羽翎向来不是一个能忍辱负重的人!
更何况,那个废材,也就只有我能帮他出头、出气了!要是连我都不帮他,那谁还会帮他?!
我可不觉得那个拜金、心机女是真心爱他的!那个女人心机那么深,指不定有什么阴谋呢!
所以,我要帮他出头!一是为出刚刚的那口恶气,二是作为他唯一的依靠,我得帮他出头!
思来想去,羽翎的这种心思越发强烈,终于,在其大到一定程度后,羽翎自动地无视了罗洛和纸鸢的告诫,直接一拍桌子,猛地站起,
“这种小事,何须劳烦女帝陛下?!我来就行,这鹿,我来分!”
虽说心里极度厌恶女帝,但碍于形势,羽翎也只得对其进行敬称,毕竟,直呼皇帝名讳可是大忌。
随着羽翎的一鸣惊人,整个宴会由鸦雀无声变成了人声鼎沸,整个宴会现场直接就乱成了一锅粥,在场的朝廷要员都议论纷纷了起来,不过对其的评价大多都是负面的。
可你别管人家的评价是正面还是负面,反正经羽翎这么一出,这名是扬出去了,这场子是找回来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羽翎成功了,成功地把面子抢回来了!
醉了,这女的是天生会生事是吧?!她怎么这么会来事啊!?服了,整个就一麻烦精是吧?!
哼,不愧是当三的货色,没过门就这么多事,这过了门,不得上天?!呵,我这个做正宫的,可得把门守好咯,可千万不能让这个天生的小三进了门。
倘若让她进了门,她定会将房顶都掀咯!嗯,拒三于千里之外,决胜微末之中!只要有我在,姓白的,你就别想踏入罗洛的心房一步!!
反感羽翎的强出风头行为,纸鸢在内心将其贬了个遍,并表示自己一定会成为羽翎不可逾越的高墙!
“嗯?大胆!”
羽翎的突然举动,令王谢表面大怒,但内心实则暗喜,
“这鹿是女帝陛下的,你有何资格置喙?”
“不要什么小事都惊动了女帝陛下!”
羽翎走出席位,站到七彩灵鹿的旁边,声音没有丝毫地惧意,反而还带着一种傲视群雄的意味,
“这分鹿的事,我来就好!至于凭什么嘛,就凭我枪法超群!”
羽翎说着就唤出长枪,对着七彩灵鹿的附近直接一挥一刺,然后指着枪尖,
“看见没?刚刚有苍蝇闻到了血的腥味就想飞过来分一杯羹,可结果呢,成了我枪头的一具死尸!”
一枪刺中苍蝇身,一语狂讽天宫敌,以苍蝇暗指如今侵略东州的天宫敌军,更将王谢、姬城武等人比作飞来的苍蝇,羽翎的狂傲孤高,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可真不是盖的!
立于宴会中央,羽翎左手持枪,右手指着枪尖的苍蝇,环视群敌,眼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其如此鹤立鸡群的姿态,反而让天宫众敌相形见拙!
风采、风采,论傲骨英姿,羽翎不输周郎!
羽翎的如此暗喻,自然引得王谢不满,犹豫了片刻,王谢放弃了当场将其格杀的想法。
又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的姬城武,王谢就决定祸水东引,让姬城武对上白羽翎,而自己则好坐收渔利,
“姬大人,你不是一直想自己分鹿的吗?如今,有人说自己有资格分鹿,对此,你意下如何?”
没有理会王谢的挑拨和算计,姬城武深深地看了一眼白羽翎,随后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罗洛,
“比起她,我觉得你更有资格。”
姬城武话语一出,纸鸢就变了脸色,因为她担心罗洛因此而遭牵连。
“白姑娘,让我来吧。”
就算姬城武不说,罗洛也打算站出来,毕竟,如若不这样,他们三人今夜皆难逃一死。
虽然打心底觉得罗洛是个废材,但羽翎不至于当众说出来,更不会当众让罗洛难堪,因为对于罗洛的废材,羽翎不是瞧不起,而是一种爱护与守护。
我说他废可以,我骂他、数落他可以,但别人不行!如果有,我就让他好看! 这是羽翎内心深处的想法,也是羽翎唯一不道德、极度霸道的地方。
一把抽出另一名士兵的腰间佩剑,羽翎上前一步,将它递到了罗洛手上,而自己则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以防任何的突**况。
敲了敲明亮的剑身,罗洛笑看着姬城武,又看了看王谢,
“这七彩灵鹿是个好东西,但也只是个东西,不是吗?”
对于这种情况,罗洛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去掉七彩灵鹿所带代表的象征意义。
对此,姬城武没有说话,反而是王谢想要借机发挥,
“御史大人,你的意思,我不太懂啊!这鹿,除了指鹿,难不成,还能指别的什么东西?”
王谢的言语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皆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罗洛。
王谢居于最前端,也就是离门最远的位置,而以进门的方向为中心,则其左端坐着激进派也就是武官派系,而其右端则坐着保守派也就是文官派系。
当然,罗洛三人不在这两大派系的队列之中。
现在之所以要再提其位置分布,皆因纸鸢在打量着整个宴会的人员分布情况,以此来谋划着逃跑路线。
没错,就是逃跑路线,而且是撇下羽翎不管的逃跑路线,纸鸢默默地估计了下,她发现如果现在自己立刻带着罗洛逃跑,并丢下羽翎让她殿后。
然后自己再燃烧本命精血誓死抵抗王谢这等半步合体期的强者,那么其逃生几率,大概是能让罗洛跑到大门外,嗯。。。哪里的大门呢?当然不是王府的大门,只是这宴厅的大门。
如此看来,是不可能逃出生天的了!
放弃了不切实际的逃跑想法,纸鸢又看向羽翎,并对她的智商进行了再一次的怀疑和评估。
“这鹿不就是鹿吗?”
暗叹一声,内心暗怪羽翎多事,但为了帮衬罗洛,纸鸢也只得起身,拿起往日那标准的傻白甜形象,道起那纯真的甜美妙音,挂起那无瑕的无邪笑容,
“王大人,你真是想多了,这鹿本就只是鹿嘛,压根就指不了别的东西!”
经过纸鸢这么一搭腔,这鹿的含义立刻就被缩小了,不再指陆,更不指社稷,而是仅仅是指这头鹿。
而王谢刚想开口反驳,却没想到一直沉默的姬城武突然开了口,
“只当这鹿只指鹿,其它的都不必管!现在,御使大人就给我讲讲,你要如何分这只鹿!”
如此一来,这鹿的含义就彻底地被缩小了,而王谢再想在这上面做文章也不大可能了。
看着这只剩下三条腿的七彩灵鹿,罗洛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才又开了口,
“这既然只是只鹿,那又何必在乎如何分配呢?更何况,这鹿是姬大人猎来的,该如何分化,应当由姬大人决定才是!”
故意犹豫,只是为了显得这是自己慎重思考后的结果,因为如此才能显得郑重;其实打一开始,罗洛就打算打太极、踢皮球了。
因为这种事,以罗洛的身份而言,实在是太敏感了些,倒不如将划分权交还给姬城武。
转了一圈,划分鹿的权利又回到了姬城武的手上,扫了扫自己手里的鹿后腿,姬城武突然将其横到了白羽翎的面前,
“素闻白家尚武,不知你这白家后人有胆将之生食否?”
别管姬城武用的理由牵不牵强,现在的他只想逼迫白羽翎生吃七彩灵鹿的后腿。
作为一头半步元婴境的妖兽,七彩灵鹿所蕴含的灵气自然是无比丰沛的,甚至可以一口就让人少修几十年。
但问题是,以羽翎筑基期的修为,强行吃下这充斥着灵气的鹿后腿,有极大的概率会爆体而亡,如此,对于羽翎而言,这非但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是被人逼上了绝路。
面对九死一生的局面,羽翎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直接向前一步。
可就在此时,罗洛直接一把夺过鹿后腿,装作不耐烦地瞟了一眼羽翎,目光里多是不屑,
“区区下人,也有资格尝如此珍贵之物?”
白羽翎不是傻子,她只是脑筋比较直而已,所以她当然晓得罗洛这是在护她、救她,但看到罗洛那不耐、不屑的眼神,哪怕她知道这只是假的。
可在羽翎心里,依旧免不了一阵哀伤。
啧!敢用这种眼神看我?还说我是下人?他是真以为我不会动手修理他吗?!
他不知道,那种眼神有多伤人吗?!哼。。。不过,我貌似也用那种眼神瞧过他吧。。。
嗯。。。不行!不一样,我那么瞧他,是为了提醒他,是为了立我冰山英气仙子的人设!
所以,我瞧他可以;他那么瞧我,不行!这不是双标,这。。这是,好吧,这就是双标!
不过,我就要双标,你想咋滴?!最多我以后少用那种眼神就是了!嗯,以后我就多用那种眼神看纸鸢,少用那种不屑的眼神看罗洛!
发动了特权,羽翎决定双标、不讲理一次!
暗地里瞪了一眼罗洛,羽翎嘴唇微动,但很快就变成了恭敬的神情,躬身拱手于罗洛道,
“大人教训的是,奴家欠考虑了!”
没有理会羽翎嘴里说了什么,罗洛一直在回味羽翎刚刚的唇语,如果没有读错的话,其意思大概是“你等着!”。
这下子,全场又寂静了,整个宴会的议论声陡然消失,现场只剩下诡异的沉默。
毕竟,这话信息量太大了。而在场的又都是满春院的常客,也就是青楼里的风流人物,如此,也难免会往歪处想。
奴家?奴。。。主仆,哎,玩地真花!
而一旁的纸鸢则更是愣住了,因为她想地更多。
好家伙,羽翎啊羽翎,你白天是高岭的冰山仙子,晚上就成了趴地的唯命是从的仆人是吧?!
挺会玩的啊!白天仙子,晚上女‘女又’,嗯。。。这么喜欢玩反差感是吧?!
你等着,我非得把你和洛洛抓‘女干’在床不可!!届时,老娘不仅让你晚上女‘女又’,更让你白天当。。。当。。。哎,反正把她上面的脸连同下面的口一起扇烂!!
至于洛洛嘛,敢背着我玩花的是吧?!行,届时,我定要他后悔背叛我!惩罚嘛。。就。。就反正不会让他好过的。。。
误会了羽翎话语的意思,又或者说,将她的话过度解读了,纸鸢只觉现在的自己有点慌,绿地发慌!
误以为自己被戴了帽子,纸鸢用极其黑暗的眼神看了一眼罗洛,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眼神,嘴唇更是对着罗洛隐蔽地微动。
纸鸢的唇语只被罗洛读到了,身为她私定终身的爱人,罗洛立刻就明白了纸鸢的意思“你完了!!”
我特么??为啥子,羽翎会炸锅,罗洛还能猜一猜原因,但纸鸢也跟着炸了锅,这就真的超出了罗洛的想象范畴了!
讲真,估计罗洛这辈子都不会明白纸鸢和羽翎的内心所想,更不会想清楚她们究竟是为何而发怒!懵逼,彻底的懵逼,这是罗洛对羽翎和纸鸢的某些行径的直观感受。
没有再敢想下去,罗洛决定把纸鸢和羽翎的炸锅的事暂放一边,拿起鹿后腿,于心底默默地唤起了梦甄小萝莉,也就是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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